‌官僚主义的风，还是吹到了学校的每个角落

官僚主义的风，还是吹到了学校的每个角落

　　原创 朝西梨 一千只羊群在燃烧 2024-06-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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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互为表里、相辅相成，无疑是社会一大毒瘤。但现实实践里，“形式”通常是对抗“官僚”最有效的手段，而“官僚”对此的反扑，又会无限次地加重形式主义的泛滥。

　　“小学生耍官威”屡见不鲜，有些班级全班都是“官”——从常规的班长班委、到窗户管理员、走廊管理员、灯光师、浇水师、守门员...主打一个互相监督，管辖区域甚至能延伸到校外小卖部。（不带红领巾、走路吃东西、买零食都要扣操勤分，除非有“关系”）

　　如果“上行下效”可以解释学生的官僚行为（包括大学生），为其赋予主动性，那教师群体可能才是最大的受害者。

　　近些年的变化是，无论小初高还是大学，大部分教师正不可逆转地卷入这个日益保守、臃肿、且又低效的教育行政体系，困在教学之外的琐事里。

　　既要充当撰稿写手、活动策划、会议纪要、扶贫专员...完成领导分配的各种“行政任务”；又要担任“高情商劝解员”，直面界限越来越模糊的家校沟通网络；还要扮演心理医生、生活老师、思政辅导员、侦探法官等角色，名副其实“学生身心安全的第一责任人”。

　　除此之外，才是“忙里偷闲”般地去备课、上课、出题、阅卷...唯一的快乐，可能就只剩教书本身，然而教改、评职称、课程竞赛的压力却不降反增。

　　与之对比，教师的待遇其实并不高（很多地方甚至发不出满额工资）、工作时长也毫无优势（高中班主任普遍早六晚十一）、假期还喜欢被开会...

　　都这样了，教师编竞争竟然还如此激烈且愈演愈烈（报考人数比出生人数还多几百万）。

　　很多学校（尤其私立）校领导的层级结构之复杂，堪比国家部委。若都是虚职还好，诡异的是这些“机构”真的在运转，全方位领导一线教师和学生——监督上课质量、听课状态、不定时巡检、查违禁、查就寝、查发型、查恋爱、查心理状态、查老师穿搭、查上课喝水、查垃圾桶内有无垃圾...

　　面对“抬头不见低头见”的校内领导，师生一般都能摸索出成熟的缓冲应对手段，“形式主义”的根源，其实更多来自更上层的领导。

　　各种繁琐的迎检首当其冲。例如“创城”时期，学校几乎是领导们最青睐的地点，“卫生大扫除”与“八股文背诵”即刻成为师生共同面对的挑战，课可以不上，但偏僻缝隙里的小草、花盆里的落叶、吊扇上的灰尘、课桌上的涂鸦...必须消灭。（有的幼儿园甚至对幼儿开展“扫黑除恶”摸查行动）

　　其次是过场式的考核任务。春天防艾滋、夏天防溺水、秋天防意外、冬天防煤气、禁毒、防火、地震演练...这些活动本身很有必要，但考核的重点并非“学生是否掌握相关技能”（或老师是否认真讲授），而是打卡、拍照、留痕、写材料。

　　教师压力大或有应激事件发生，普遍做法不是减负减压、分析问题根源，而是占用休息时间，培训、开会、办讲座——然后拍照、留痕、写材料。都2024年了，很多年轻老师竟还要手写数万字的教案、述职报告（电子版传系统，手写版留柜子），从淘宝“教案手写机”月销上万，就能感受到整件事的荒谬之处。

　　家长群的“营销”也必不可少：网络填报、下app发截图、各种学习打卡等等。新入职的老师可能还要负责学校的宣传任务，拍照、修图、写文，接受甲方（校领导）的打回修改。

　　官僚主义如此普遍，学校这片“净土”都未能幸免，在此意义上，老师和学生无疑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——被迫面对外部内卷的环境与内部畸形的体制。

　　更多时候，老师的作用仅仅只是“缓冲调和”，他们不是问题的加害方，更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，而是作为“体制意志的执行者”和“大众视角下的替罪羊”，和学生共同分享这份遭遇。

　　作者：李楂燃